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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文人气节永存,江湖儿女情长(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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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光州

  入了冬月的光州明显是冷了不少。不说光州城日日见少的百姓,就是光州衙门也安静了不少。天气逐渐冷了之后,偷摸的也有些怕手太冻而失手被抓,索性靠着天热时偷来的本过过冬,就像是遇着农闲了一般。

  话说这几个月里,夜晚的光州颇为不宁静。就是打更的更夫都时常在想是不是眼花了,夜里他总能看见一些若鬼魅般的身影。对于此,更夫只能扯着嗓子大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并一边吐着口水,以远离邪祟。

  客印月是十月中来的光州。不过她并不急着带松井元生父子以及自己的儿子对身在光州的沐坤以及朱宽厚夫妇动手。当然,并不是因为她还没有彻底摸清沐坤他们的住处。最重要的是,对于此事她不得不慎之又慎。

  此行他们所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抓沐坤亦或是朱宽厚回去。毕竟以那两人的实力,就他们四人决然没有把握抓着回去。他们此行的目的乃是那原天干中的乙,也就是现朱宽厚的妻子素依依。至于沐坤和朱宽厚二人,缠着就行,杀了最好。

  客印月自是明白魏忠贤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抓住乙。正是因为知道,她才要必须保证这次事万无一失。再得到沐坤等人在具体住在哪里之后,客印月仔细思考了一下对方的实力。

  经过天山一战,她对自己的实力渐渐有了些不自信。虽然松井元生对她说沐坤的实力不会比他的儿子许木强太多。但是不说许木不好对付,就是跟朱晓凡以及宋杰乾交手的经历来看。她真的不能小觑沐坤的实力。

  即使只是暂时纠缠住沐坤,她也不得不思虑再三。

  再者说了,她还想杀了沐坤呢。

  ……

  冬月的大河村自是落了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山坳的村子和村脚下蜿蜒流淌的大河里的场景,可以说是美极了。就更别说那戴着雪白帽子的大山和冻了冰凌的山泉水了。冰条子挂在崖壁上,雪水顺着冰条子流下来的同时也让冰条子一点一点的变长了。人要是以嘴张着让那顺着冰条子的雪水流到口里,一股透过灵魂的凉意直接能让整个都精神起来。

  在大河村山坳的最里面的就是朱、沐、宋三家人,不过宋杰乾一家的房子都还没起个样子,人就出了大河村,更还不待回去就被抓了。当然,这事沐坤夫妇和朱宽厚夫妇并不知道。

  沐坤的妻子许夏儿在入冬之后已经进入了弥留之际。不过也没办法,毕竟她一点武功也没练过,身子比起上官霞和纪小小可以说是差了太多。但是许夏儿很知足,能活到如今她已经满意到了极致。

  只是她有些担心自己死了之后沐坤一个人会不会孤单。毕竟在她的眼里,沐坤又不会说话,做饭洗衣服更是不行。再加上许木夫妇到现在没个消息,大孙子沐涛更是没个踪影,所以她怎么能不担心沐坤?

  这一天,趁着雪停下,朱晓凡和素依依正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儿雪。沐坤给许夏儿盖着厚衣在门口看着,为了防止许夏儿受凉,沐坤还在许夏儿的脚边安了火炉。

  其实许夏儿现在的眼睛已经不怎么看得见了。不过每每听着朱宽厚孩子的嬉笑声,她的脸上就不免浮现出笑意。见着她笑,身子没有任何佝偻,脸上常年不带任何表情的沐坤,眼中也不由高兴了起来。

  孩子叫做个劫儿。当然,这个字肯定不是取自《楚辞》亦或是《诗经》。只是朱宽厚随口说的,素依依倒是不在乎,也就叫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朱宽厚和素依依遗传都原因。小家伙明明还不到两岁,不说就能在雪地里跑着,玩儿着雪,身前穿的也并不是太厚。虽然他的小脸和小手都被冻的通红,但是这却一点也阻止不了他玩雪的心。

  素依依自从和朱宽厚来了大河村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起来。生了劫儿之后就更不用说了。只看她竟然陪着劫儿在雪地里欢快玩儿的样子就可见一斑了。

  至于朱宽厚,他本来就不可以常理来度之。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不要去想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当你在想用什么词语可以形容他的时候,他就又变了个样子。

  不说本就嗜酒如命的他在素依依怀孕和生下劫儿那长达一年的时间滴酒未沾,就说劫儿可以走路并且支支吾吾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之后,他竟然常背着素依依用筷子沾酒给孩子尝。更重要的事看着小家伙竟然小脸红扑扑,眼中满是高兴和享受的时候,他竟然还会不辞辛劳的去为劫儿买些好酒回来。虽然常备素依依说叨,但是他却一直乐此不疲。

  而令素依依不解的是,身为大明顶尖剑客之一,而且父亲也是剑客的朱宽厚竟然是一点也没有想让劫儿练剑的打算。不说练剑了,就是练武的打算也没有。素依依不止一次的问过朱宽厚为什么,毕竟这世道随时都有可能乱,孩子自小学点武功怎么也不是坏事才对。

  而朱宽厚呢?每一次无不以劫儿还小给搪塞过去了。

  ……

  积了雪的院子里很是干净和令人眼前舒适。劫儿在雪地里时跑时走,但是他那小短腿再加上身子骨不强,滚倒在雪地里的时间倒是更多一些。不过劫儿每次倒在雪里之后都还不待朱宽厚夫妇二人去扶,自己就起来了。当然,朱宽厚夫妇二人也没打算去扶。

  朱宽厚不会堆什么雪人,倒是素依依有着一双巧手。小半个时辰之后,院子的西北角就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惟妙惟肖的雪人。朱宽厚在雪人旁看了看,很是满意素依依堆的这个雪人。不过他总觉得这雪人好像是缺点什么,但是具体是什么他又想不到。

  而当朱宽厚随手将自己的酒葫芦放在雪人的手上后,朱宽厚突然就觉得眼前这雪人什么也不缺了。整个雪人看起来更是无比的完美,在这满院的积雪中立着,失了它便失了一份意境。

  素依依看着朱宽厚将酒葫芦放在雪人手上不由想白一眼,但是看着朱宽厚满脸欣赏的样子倒是也不好去打扰他这手笔了。而见着雪人手里多了个自己父亲的酒葫芦之后,劫儿屁颠屁颠的跑到雪人面前,跟朱宽厚一起欣赏了起来。不过看他的样子,怎么也不像看懂了的。

  不过还不待素依依无奈的摇了摇头,劫儿竟是迈着他的小短腿在雪地里跑开了。等他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就多了一根很细且并不直当的树枝。

  见着劫儿拿回一根树枝,朱宽厚夫妇和在许夏儿身旁看着的沐坤也不由疑惑的看着劫儿。不过劫儿明显没有什么给人留下想象的打算。只见他一手就将树枝插在了雪人的另一只手上。看他费力的样子,还真得感谢雪人不硬才对。

  而见着他的树枝插在雪人的另一只手后,劫儿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又看了眼素依依,最后将目光落在朱宽厚身上。只见他学了学每次朱宽厚农活回家后拍手的样子,比之朱宽厚还要传神。

  “这小东西!”

  朱宽厚看着劫儿的样子,不由觉得劫儿就像是在说他每次去下地或者上山时都是做做样子,出的力还没有回来拍手的劲大。不过一想着眼前这是自己的儿子,他也只能将到喉咙的一口气给憋回去。

  而当他瞥眼之间看着那雪人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拿着树枝的样子时,他突然这雪人明明就是他自己。有这想法之后,朱宽厚不由再看了一眼劫儿,他发现劫儿的眼睛中竟是有一个渴望。

  “劫儿才多大?”

  这是朱宽厚止不住在心里问自己的话。

  他并不想让劫儿练武,他只想让劫儿做一个普通人。他以前没有孩子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想着等自己有孩子之后,他一定要将自己一身的武功都传给自己的孩子。但是真当他有孩子的那一刻,他却又不想让自己孩子练武,让他活在刀光剑影之中。

  “我能保护他,我能一直保护他。”

  这每次素依依跟朱宽厚商量让劫儿练武时朱宽厚的内心想法。可是在今天,在这一瞬间,朱宽厚突然发现自己错了。

  朱宽厚心里突然叹了一口气,他突然忍不住在心里反问起自己来:也许劫儿真的想练武呢?也许劫儿以后长大了不想当一个平凡一生的普通人呢?我只是他的爹,我凭什么剥夺他的想法?

  朱宽厚整个人怔住了。在这雪地里,在这雪人前,在被劫儿那渴望的眼神看着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

  “宽厚,宽厚你怎么了?”

  一旁的素依依看着朱宽厚这样子,不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轻声问道。

  “哦~没事,没事。”

  突然一下回过神的朱宽厚笑了笑,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说着。

  “呃~劫儿这个……嗯?这小东西!”

  朱宽厚又顿了顿,准备借着时间跟素依依说说他想让劫儿练武的事。可是当他准备开口说的时候,本是渴望的看着他的劫儿竟是早就跑到一边玩雪去了。看着劫儿将雪扬过自己的头顶,朱宽厚的表情只有无奈两个字可以形容了。

  “宽厚你这是?”

  素依依看着朱宽厚的变化,眼中只有疑惑。

  “没事,对了依依,我有一件事打算跟你商量一下。你看劫儿这……”朱宽厚摆了摆手准备说着,但是谁知道这时他竟然感觉到了一阵杀气向他们袭来。

  而在朱宽厚才感受到这杀气没几息的时间,素依依也感受到了。才一感受到这杀气,素依依立马就将劫儿给抱了起来。在她抱着劫儿向屋里走去的时候,沐坤已然是给许夏儿盖好了日前猎来的虎皮,多年未用的那把圆管直刀也被他给从屋里的盒子拿了出来。

  “呵呵,这大河村果然是卧虎藏龙啊。不过一个小山坳里,竟然有着你们三位绝顶高手。”

  人还没来,客印月的千里传音就传了过来。听着这声音,沐坤几人警惕的同时,大河村的百姓也不由纷纷走出了院子。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他们自然是想知道这来人所说的大河村高手是谁。

  “关上门窗,不然非死即伤!”

  谁知就在这时,沐坤一如既往冷的声音就传遍了大河村。不过声音冷归冷,根上的热却是想到的明显。

  听出是沐坤的声音,而且一听死和伤两个字,本打算出来看热闹的大河村村民不由立马就将门关了上。比之之前开门更快,比之开门之前关门关得更紧。

  而就在沐坤声音落下没多久,客印月母子和松井元生父子就出现在了院子外新砌的院墙上。人才一出现,抱着劫儿的素依依不由将劫儿放进屋里,然后提着自己的佩剑和朱宽厚的锈剑就出来了。

  “酒鬼,我这是当叔了?”

  侯国兴还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不过看着素依依搬进屋里去的劫儿,他的眼里竟然多一丝丝激动。

  “没你的位置,哪有你这样空手来占便宜的?”朱宽厚笑着,倒是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听着朱宽厚和侯国兴的对话,松井元生父子且不说,客印月脸上的不自然和心中的不高兴那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侯国兴毕竟是她的儿子,他也不好说什么。

  侯国兴道:“酒鬼,今天我们来你也看出来了。对不起了,就当我欠你一壶酒。”

  “呵呵,少扯那些。你欠我的多了去了。不过我这大河村可不是你们这样能进来的。”

  朱宽厚从雪人手上拿过酒葫芦,喝了一口之后,又道:“我沐叔可是早就说过。敢持兵戈进我大河村者,死!”

  听着朱宽厚的话,客印月四人不由看着还在房门前拉着许夏儿的手让许夏儿放心的沐坤。四人中没有一人敢小看这个沉默寡言但是永远温柔对待许夏儿的白发老者,即使是以刀为命的松井元生父子也不由警惕的看着沐坤身旁的圆管直刀!

  “冷刀沐坤的实力本夫人可不会小看。但谁的刀更厉害,这可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客印月说着,只是瞥了一眼大拇指已经顶在武士刀刀柄上的松井元生父子,继而对侯国兴道:

  “兴儿,你魏大等着你带乙回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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