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蓄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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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体育课太过耗费精力,晚自修上,学子睡了一大半。

安衡早习惯了这等强度的训练,又得孙博士指点,受益匪浅。完成今日的练字指标,安衡开始恰到好处地放松。手中的笔仍走着龙蛇,脑中想的是:死靶没什么意思,下次要问问孙博士,如何截断飞出的冷箭。

听到散学的钟声,安衡没冲到最前。破天荒地,安衡主动等起了薛一鸣。

一众同学惊掉下巴,薛一鸣受宠若惊。

“他俩是不怕再被太子罚么?”

“谁去告诉太子去!”

不满安衡、薛一鸣者高声道。这种会让人不痛快的话,就得大声说,让同盟、围观路人还有当事人都听见,这才能达到目的。

安衡讥笑,“可需要我提醒殿下,有人想找殿下说些事儿?”

“反正跪的又不是我……”狗腿子一号反呛道。

“阿衡,走!莫要与他们浪费口舌。”

“都这么亲昵了啊,还阿衡。”

“你不也叫我一鸣么?我跟你都不熟。”

“你!”

薛一鸣也是吵架的好手,一人对阵两个狗腿子也不落下风。反倒是安衡出手将薛一鸣拉走,没吵到惊动寻堂的博士。

“阿衡!我都没开始发挥!”你就打断我放大招!薛一鸣埋怨道。

“我怕待会儿及丞又把我们叫走,一千字起的悔过书,得写到几更去?”

“哈哈哈哈……”

“我可再也不想见到及丞了。”薛一鸣笑道。

“我也是。”

教室到寝室的距离不长,两人没说上几句话,前面便是太子寝室的围墙了。

“明早见。”安衡先跨出一步,挥手道。

“明早见!”

屏退随侍,耳室中只有豆大的灯火氤氲出一团淡淡的光。

今夜再不做其他作业,洗漱后,安衡窝进被褥中,仔细作着今后的打算。

沅澧堂正忙着改弦易张,安沛宜老当益壮,便不会轻易放权。即便是老得不能动了,只要没死,安衡也只是继承人,还是随时可能会被剥夺继承权。

若是太子能好相与些,前途也能豁然开朗。只是现下,太子不过小豆丁一个。又任性,又无实权。若是继续蛮横下去,日后变本加厉,从罚跪升格为赐死……

算了,不想太子了。

祖父倒是给过一份太学众学子的详尽资料,不过那是安沛宜希望安衡知道的。那份资料中,薛一鸣也只是个纨绔、好事者。相处下来才知,虽然蠢了点,有心计了点,也不是个麻烦精。

麻烦精……

安衡又想起小太子来,头大!

许是久未听得少主再有动静,侍从无声捏灭了灯火。顷刻,温暖的灯光,被从木窗与门的雕花间洒入屋内的清冷月光所取代。安衡透过锦衾看得灯火寂灭,僵硬着,待侍从退出耳室。

温暖的衾被很快营造出困倦的气氛,今日是安衡在太学中睡得最早的一日。

又是一封从太学发出的密报被送往宫中。这是孙博士第一次按旨意向皇帝反馈信息,发觉到了不错的射艺苗子。

可惜安衡不是别的贵族子弟,未从一出世起,便被能接触到的所有人教育:“你并非为自己而活,你肩负的是整个家族的荣耀。”

安衡的忠诚还有待打磨。

安沛宜从安睡中被近侍吵醒,皇帝大半夜传召。

当皇帝也好,做肱骨之臣也罢。拼的除了才学技艺,还有体力。不然谁顶得住这起早贪黑、作息不规律!安沛宜一把年纪了还要熬夜,马车也颠,真是加速衰老!

“舅舅可知朕深夜传召所谓何事?”

“回陛下,沅澧堂在缉事局的监督下,改制工作顺利进行。当前进度百分之……”

“舅舅办事我放心,不过今晚并非为此扰舅舅清梦。”皇帝连忙摆手,执起茶壶,给两人各倒了小小一杯。

“还请陛下明示。”

“你让你的好孙子,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安衡不是孙子,我才是孙子!安沛宜心中大骂安衡,上次手受伤的事儿闹成了笑话,姑且说是练习防身术,奈何学艺不精,成了挨打。

勉强圆过去了,安衡又捅出新的篓子来。

能直接推测出来的有射箭、剑、称手的短兵,还有轻身法。

说也都说得过去,奈何宁琰也是个得了被害妄想症的皇帝。安沛宜的血压又上去了。

“舅舅喝茶,桑叶茶,降血压的。”皇帝笑道。方才他也是连喝一壶才把血压稳住。

“不喝,本来老年人觉就少,再喝更睡不着了。”

“这桑叶没有□□,就是水。”皇帝又劝道。

“陛下所谓何意?给个痛快。”

“嗯……我说想给你的好孙子请最好的老师,好生学学那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你可信?”

“陛下所言皆是圣旨,说出来可就收不回去了。”

“当然!”

皇帝这才缓缓道出缘由:“太子伴读习武很是必要,但师从的是家仆……朕很是丢份儿啊。”

“老臣替孙子谢皇恩浩荡!”安沛宜也没下跪行礼,声音倒是洪亮。

“行了,舅舅,你回去歇着吧。”

大半夜就为了这么个事儿,安沛宜重重锤上马车车壁。

皇帝也被气得够呛。

还以为太学真挖出了什么宝贝,机要秘书又见得事关和皇帝宝贝儿子,直接上升到红名紧急文件。

皇帝也是被近侍从梦中喊醒的。

孙债祖偿!

还不到练武的时辰,安衡也被人从梦中推醒。恍惚间,安衡好像看到了祖父。

“老师?”安衡想撒个娇,再赖一会儿床。

“是我。”安沛宜沉声道。

“起来习武了。”

“是!”

冤有头债有主,安沛宜越想越气,从皇宫出来径直往太学来了。绕开巡视的守卫,亲自督导孙子习武。

看孙儿忙不迭从被窝里滚出来,安沛宜气消了大半。

早课。

一众学子读完书,有迟到者刚从及丞处领了责罚回教室来。带来一个非常有趣的消息——不晓得安衡是又犯了什么错,大清早的被祭酒请了家长。

薛一鸣实在担心,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趁着课间当着太子的面找上安衡。

“方才有人见你祖父在祭酒处,可是你又犯了什么错?”

众人讶异,薛一鸣为了安衡真是豁出去了。

当事人笑了笑,“我祖父是为我习武而来,没事的。”

看他们眉来眼去,小太子沉了沉眉,再这样下去……

这怎么行!

“我替你做主去!”

“……”

安衡凌乱了。

祖父他就是顺便跟老友聊聊天,不用殿下您如此热心!安衡是真急了。

“殿下!”

小太子看安衡的眼角似有感动的泪花泛起,倍受鼓舞。握了握拳,于一众惊叹的眼神中往祭酒处去。

“殿下!”

安衡又喊了声。

太子停下脚步,承诺道:“你莫要担心,有我出面,你祖父不敢罚你。”

“殿下,课业为重,快上课了。”

“不妨事,博士自会等我。”

“殿下!”

小太子叛逆了。“你就是不让我去,对吧?”

“臣不敢。”

“不敢,那就是想咯?”

“不敢想。”

“我偏要去。”

“你也得随我去。”小太子又补上一刀。

“回殿下,这是当然。”

但愿通风报信者已顺利达成使命,安衡再拖延不了时间,紧张地跟在太子身后。

揭开帷幕时,安沛宜已不见踪影,小几上的两只茶盏都还呵着热气。

祭酒请太子上座,安衡假意打打椅上的灰尘,摸得椅面还是温热的。

教工的办公处前是一片空地,只有一条路。大白天的,相信祖父也不会于一众学子眼下做出翻墙的举动。

这么看来,只有一个可能,安衡想——祖父应当还在这屋内。

抬头看了看屋宇,无人。

还有衣柜和祭酒平时处理公务批改作业的大桌子。

啧啧啧……

安衡幸灾乐祸。

乐着乐着,安衡笑不出来了。祖父他一定会连本带利还给他。

祭酒似乎也不怀好意。

相信祭酒的本事,三言两语便能将小太子打发回去上课。可都快一盏茶的时间了,祭酒还在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祭酒大人。”安衡出言提醒道。

“阿衡,你有何高见啊?”

这不是该进入教学状态的情况啊!

“阿衡?”小太子疑惑道,“你们很熟?”

“说话说得多了,自然就熟了。私下,阿衡也会称我一声孟阿爷呢。”

安衡面带微笑,心中腹诽:我也是现下才知你姓孟!

“哼!”小太子又不高兴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怪物的朋友岂会是正常人。安衡突然高声问道:“孟阿爷,也不知我祖父是何时走的,可留有什么交代?”

小兔崽子这睚眦必报的德性,真是与安沛宜一脉相承。祭酒端正了态度,与小太子改约中午。语罢,又冲小太子挑眉一笑。

后者似乎心领神会,脸上意气收敛,又带着伴读和一众跟班弯弯折折回教室去。

午休时,小太子匆匆扒完了饭,连带安衡也没吃好。煎过的五花肉与板栗一起红烧,肥润甘甜。安衡等着小太子吃过再动筷,才刚吃了一口,岂料小太子就撂筷子不吃了。

宫人迅速撤了菜,安衡无比心痛。

再随小太子再去祭酒处,安衡见祭酒一反常态,在屋内也带着帷帽。

哦,是挨了打。

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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