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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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日后, 西北战报与柏家假传圣旨意图构陷宁远侯之事一同传回京城,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老皇帝雷霆震怒,比上回得知东月国挑衅还要怒, 摔杯丢盏, 大骂:“他区区一个将军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竟敢假传朕的旨意!还在这节骨眼, 没了宁远侯他能抗衡东月吗?废物, 都是废物!还敢带人闯去侯府搜证据, 想来连朕的闺女也没放在眼里了!眼下就想取代宁远侯称霸西北,日后莫不是要取代朕了?斩!此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当斩!”

一屋子伺候的太监宫婢战战兢兢, 个个埋着头, 大气不敢喘一声。

老皇帝骂完还是不解气, 又把桌上一沓奏折悉数推到地上发泄。可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近年来又爱动怒, 身子大不如前了,这一个用力过猛, 反倒把自己推着了, 踉跄一下,险些跌倒。

两个小太监急急忙忙上前扶住, 谁知却被老皇帝一手甩开:“怎么?都当朕老态龙钟站不稳了吗?”

一屋子人连忙跪地求饶:“陛下息怒!!”

虞贵妃正是这时候过来,远在安庆殿外的假山曲池后就听着这骇人动静了,步子一顿,竟二话没说就转身走了。

房嬷嬷不由得低声问:“娘娘,咱们不进去吗?”

虞贵妃描得精致的柳叶眉微挑, 姝美脸庞便露出两分不耐,只道:“本宫才想起下午豫王妃要带欢儿进宫来,总不好叫她等久。”

欢儿便是豫王的第一个孩子,取名常欢。

房嬷嬷顿时了然:“小郡主与您亲近, 待会要是见不着啊,定要哭鼻子。”

虞贵妃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孙女一岁多,模样像极了阿念小时候,粉雕玉琢,格外招人喜欢。

至于皇帝,这时候她懒得去触霉头。

旁的嫔妃倒是有听到皇帝动怒的消息,赶忙叫宫婢去御膳房拿了茶点羹汤前往安庆殿,哪料,无一例外都被数落一通,打扮得艳了,皇帝看着心烦,打扮得素了,皇帝又觉不吉利,左不过是心里不舒坦,看什么都不顺眼,索性将人通通赶出去。

谁知动这一场怒,气急攻心,后来批折子时竟吐了血。

太医们急忙赶来把脉看诊,生怕出了差错项上人头不保。

端王和豫王匆匆进宫,殿外已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妃嫔皇子,众人见状纷纷让开一条道。

二王忧心进来,是虞贵妃和徐太后在殿内,太医院院首正提笔写药方,宽慰道:“陛下这是气急攻心,之后服药静养一月便无大碍了,只切忌莫要再动怒。”

徐太后看了端王一眼,道:“你日后多替皇帝分担些,少了烦心事,自然没了怒气。”

端王立即拱手应下:“是。”

豫王立在一侧,闻言面上也并未有什么异样,他沉着冷静,不慌也不忙,只因担忧皇帝身子而拢起眉心。

眼下皇帝还昏睡着,徐太后意有所指地交代完端王,才转过身来,问虞贵妃道:“皇帝身子不爽利,身边总要有个贴心人,这一晃眼已是三年未见皇后了,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哀家瞧着,不如叫皇后过来,陪皇帝说说话,虞贵妃以为如何?”

虞贵妃心中冷嗤,面上却是微微一笑:“太后说得有理,本宫自是没有意见,只是……院首才叮嘱完,陛下如今的状况万万不得动怒了。”

换言之,要叫皇后出来,皇帝见了不快,怒气一来,岂非火上浇油?

说罢,虞贵妃又皱眉,似是不确定地问了问院首:“大人瞧呢?”

院首心中一凛,只觉后脊窜上来一股子寒气,他迎着两道不一的威胁目光,斟酌道:“此事,还是等陛下醒来再拿主意吧!”

虞贵妃颇为认同,倒也不为难院首:“说的是,大人快下去煎药吧。”

“是,是!”院首这便退下去了,转身时,额头坠下一滴冷汗。

徐太后的脸色有些难看,别开脸,也不说话了。

殿内气氛剑拔弩张,暗含汹涌波涛,殿外焦灼等候的妃嫔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巍峨的皇城啊,恐怕要变天了。

-

常念收到虞贵妃的书信时,已经收拾好了回京行囊。

此前,江恕就同她说过,“西北大军经此一战损耗半数,短时日内再无奋战取胜之实力”的消息已经假借呼延山之名传到端王府,前前后后,也就是这几日,端王要有所动作了。她们准备回京,只差一个合适的机缘,哪知,这么巧,皇帝病了。

这样微妙的时机,不知是天意……还是天意。前后两辈子,许多事情都已发生了改变,唯一不变的却是争斗和阴谋。

江恕赶着时候回来,正是预判到了这一日。

临行前夜,常念格外的安静。时已入夏,天气渐热,窗外蝉鸣歇了又起,却不显得吵闹,她坐在梳妆台前,听着蝉鸣,想自己回京后会面对什么,按理说是怕的,可是——

江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念,过来睡觉了。”

常念回身,见他身着黑色寝衣,半倚在榻上,拍拍掀开一角的薄被,素来冷峻凌厉的脸庞也透出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来。

常念慢吞吞走过去,下一瞬便被捞到男人怀里。

江恕习惯性地摸摸她脸颊,低沉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静可靠:“有我在,不用怕。”

常念默默叹了口气。

“嗯?”江恕不禁皱了眉,“叹气是何意?”

常念摇头:“就是忍不住发愁。”

“愁什么?”

“……没什么。”

江恕的眉心蹙得更紧了,抱常念换了个方向,变成跨坐在他腿上,她们面对面。

常念却是垂着脑袋,在他硬梆梆的胸膛里拱来拱去,软乎乎的没什么脾气,像只郁闷的小奶猫似的。

江恕无奈地笑笑,他没什么哄人的本事,只是用温和的语气,一遍遍对她说:“别怕,我与你一起回去,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在,阿念别怕。”

后来,常念靠着他胸膛慢慢睡着了,白皙的手攥着他黑色的衣尾巴,有些没有安全感。

常念又梦到了前世,那个大雪纷飞挂满白幡的扬州城,她欢欢喜喜地出府,听到哀哀戚戚的哭丧。老妇拉她跪下:你是哪家的夫人?陛下崩逝,不哭,那是要被带走的!

蒙蒙暗影中,江恕摸到她湿漉漉的脸颊,一直到清晨,衣襟湿透,甚至能拧出水来。

江恕一夜未眠,怎么唤她都不醒,怎么哄都没用,他快心碎了。

然而常念醒来后,只是揉揉眼睛,说了句“好饿。”

江恕眸中多了抹晦涩难言的情绪,最后到底没问什么,抱她去梳洗用膳。

她们出发的时候,江老太太依依不舍地送到府门口,二夫人她们也全都来了,这场景,竟有些像常念初来西北那时候,一家人齐齐整整地等在门口,只如今,心境不同了。

犹记得初来西北,忐忑彷徨,心有戒备。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不舍道:“祖母在府里等你们回来。”

罗姨娘不晓得说什么才好,便道:“您院子里那两株玉兰树苗,姨娘定好好照看着,说不准等你回来就开花了!”

常念忍俊不禁,笑道:“很快就回来了。”

“就是!我们念宝很快就回来了!”老太太可舍不得孙媳妇在京城待太久,眼瞧着时候不早了,京城那头事情要紧,可耽误不得。老太太送常念上了马车,又往常念手里塞了个东西。

常念愣了愣,欲推拒,然老太太拄着拐杖退了一手,只挥手道:“去吧,阿恕,你路上定要照顾好念宝,到了京城也是,晓得不?”

“还请祖母放心。”江恕微微颔首,命十骞驾马。身后尾随着三辆马车及三十余暗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定安街。

今日也是柏家游街示众的日子。

柏祁和柏夫人被囚在比人高的牢笼里,脚上手上皆束着镣铐,一身囚服,赫然写着一个“死”。

街边聚了好些看热闹的百姓,手里的菜叶子臭鸡蛋通通砸了过去,口水与唾骂,几乎要将她们淹没。

“真不要脸!竟妄图打侯爷的主意!要知晓,这西北不是宁远侯当家做主,我等都不服!”

“自作孽,不可活啊!”

行至东街,两队人马将要交错而过,囚车前的侍卫认出前头是侯府的马车,立时让开道。

常念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看到蓬头垢面、死气沉沉的柏夫人。

柏夫人也看到她,想起月前在茶楼说的那一句咒骂:你总会有今日。不曾想,她的死期来得这般快。眼下好了,她是阶下囚,这公主得意了,恐怕不借此奚落两句都不会善罢甘休!

柏夫人也是贵女出身,养尊处优,这一路却受够了奇耻大辱,内心早就麻木了,可是如今在死对头面前,仍是生出一股子泼天的难堪和羞恼来。

凭什么她朝阳公主就天生好命?出身皇家,自幼受皇帝宠爱,试问天底下有几个女子能有这样高贵的出身?出嫁后又是位高权重的宁远侯,偏偏还能得夫君宠爱!

老天爷真是不开眼。

那时候,柏夫人宁愿咬舌自尽也不愿被奚落!

然而常念只是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放下帘子后,吩咐十骞快些驾马。

柏夫人刚用力咬了舌头,尝到满嘴的血腥味,却痛得她再也用不起气来,而侯府的马车,一阵风似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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