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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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数杯酒下肚之后,白玉酒壶已经见底。陆修羽放下手中的酒盅,身上微微热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醉过了,所以当这次的微醺袭来时,他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奇怪。

他记得自己醉酒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会变得更加安静,并且嗜睡。

而今天喝下去的这些酒,却让他体温不断升高,神思也有些混乱。

陆修羽有些烦躁地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

不,体温并没有升高。这种热度,是来自体内的一种燥热之感。

“是酒的问题吗?”

陆修羽烦躁地推开面前的酒盅,想到。

今天喝的酒,与往常不同,是鹰吉利公使进奉的一种麦芽酒,喝起来有些粗犷的泥炭味道,但十分爽口。

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这麦芽酒的后劲儿也不小。

陆修羽浑浑噩噩地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月亮。月亮几近圆满,但似乎却有无数个月影。

异常的感觉来得十分突然。

血液如同即将煮开的水一般,在血管中四处奔涌,仿佛无形的潮汐撞击着身体的每一寸。

一贯深长的呼吸,此刻竟然慢慢变得急促。

更不用说最明显的变化。

陆修羽忍不住攥紧桌凳的边缘。

他的视野,此刻也渐渐模糊起来。眼中雾气氤氲,仿佛一层水光笼罩了万物。

仅仅是片刻,他便觉得自己的理智消散于虚空。

“难道刚才是贵妃……”

陆修羽的脑中立即闪过这样的念头。

残存的理智发出了警报。

刚才那酒,一定有问题。

“回宫……回静养轩……”

可是,现在的状况,让他根本无法走出去。外面的庭院中,到处都是人。不仅有嫔妃和宗室的王爷们,甚至还有京中大族的贵女。

堂堂天子这幅样子,怎么见人!

陆修羽环视四周,仅有身后的一座草庐,还算能够暂且藏身。

草庐本是装饰于此的一座小小景观,平日里从没有人使用,因此一直上着锁。

他踉跄起来,一脚踢开了草庐上锁的门。

纪戎哼着小曲儿从外面溜进来。

树篱里面环境十分清幽,似乎是宫里为数不多的田园景观。一座小池塘边上,有一排桌子,上面摆了许多瓜果糕点之类的食物,也有酒水。

池塘边上还有一座草庐,不过大门掩着,里面似乎也并没有人。

“这样的神仙地方,居然没有人。”纪戎满意地叹了一口气。“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纪戎随手把坏掉的面具丢在一张石桌上,扑向糕点。

她左拥右抱,不知道先吃哪口为妙。想来想去,她干脆怀揣了五六个,小跑着回到桌边。

纪戎匆匆坐下,开始疯狂吞噬莲蓉酥。吃了大半个,便觉得有些噎住了。

手边刚好有个白玉酒壶,纪戎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拿起酒壶便想直接对嘴吹。

然而,情况出乎意料。

白玉酒壶是空的。

纪戎失望地吸了吸鼻子。

一股酒味,顿时充斥在她的鼻腔之中。

纪戎艰难地咽下莲蓉酥。

“着酒味儿还挺特别的。”纪戎有些疑惑,又拿起酒壶嗅了嗅。“麦芽?怎么还有一股甘香气?”

纪戎暂时放弃了莲蓉酥,仔细鉴定酒味中的那股甘香。

“淫羊藿?”纪戎自言自语道。“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酒水里面?”

淫羊藿这种药材,一般都是用于治疗男子筋骨痿软,肾阳不举的。纪戎经常使用,因此很熟悉。

“这得放了多少啊。”纪戎顿觉不妙。“难道有人在酒里……下了药?”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草庐中传来了动静。

纪戎有些紧张。

“谁?”她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声。

无人回答。

纪戎慌忙站起身来。

第六感告诉她,这里似乎并不如想象中的安全。虽然刚才的莲蓉酥没有什么不对的,但是这酒,的确有些诡异。

她手里捏着面具,准备立刻离开这里。

还没迈步,她便听见草庐中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吼。

似乎有人在尽力忍受痛苦一般。

纪戎忍不住担心地看了一眼。“里面有人……”

作为一个郎中,她没法对此置之不理。但是她的确又有些害怕。

“应该没事吧……宫里到处都是金吾卫。我先去看一眼,如果真的有什么异状,我就喊人来……”

想到这里,纪戎小心翼翼地端起一盏烛火,靠近草庐。

门是虚掩的。

纪戎推开门。

“有,有人在吗?”纪戎小心翼翼地问道。

草庐之内十分昏暗,只有声声可闻的粗重呼吸声传来。

纪戎头皮麻了一下,连忙举起油灯。

暖光一下子照亮了整间草庐。

唯有喘息声。

纪戎看到,在草庐的一个角落中,有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男子靠坐在墙壁边上。

那身形,竟是和承云很相似。

纪戎瑟缩了一下。“里面是谁?”

喘息声,还是只有喘息声。

纪戎把油灯照向男子的方向。

那人脸上带着一个精致而简单的面具,看不出是谁。但剧烈起伏的胸膛,还有明显发红的脸色,都显示出他状态不佳。

纪戎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举着灯火,向男子走去。

“你还好吗?”纪戎走到男子不远处,把灯火放在两人中间。

男子勉强抬起头来,隐没在面具下的双眼,似乎是在竭力辨认纪戎的样子。

他的呼吸越来越快,但也越来越艰难。

“……是你?”

男子十分艰难地说出了两个字。

纪戎惊呆了:这声音,是承云!不会吧!怕什么来什么!!!!

“不是我不是我!”纪戎手忙脚乱,拿出面具遮脸。

“只有在梦里,你才会来……”承云几近无声道。

纪戎停顿了一下。

承云……这是在说什么?梦里才会来?

难道他没认出自己?

纪戎一只手依旧用面具遮住脸,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伸出去,揭下了承云脸上的面具。

他果然是在半昏半醒之间,而且呼吸急促。

纪戎伸手试了试承云的额头,体温果然偏高。

他身上的酒气,和她刚才辨认出淫羊藿的那种,是一样的。

“居然被下药了。”纪戎此刻有些着急。

既然他神志不清,纪戎便也顾不得遮脸了。她随手丢了面具,准备从头上拔一根细钗。

承云现在呼吸急促,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人会受不了。

“得扎列缺穴,”纪戎盘算道。

承云勉力睁开眼睛。那样迷茫的神色之中,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柔和。

纪戎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

这样痛苦又温柔的承云,俊美到惊心动魄。

纪戎的心跳顿时乱了。

“这些天你去了哪儿……”他喃喃低诉。“定情信物你还留着吗?”

纪戎的手指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好想你。”承云艰难地抬起手臂。

修长的手指几乎触及纪戎的面颊。

“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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