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泽安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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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前走,那些身形高大、苍髯如戟的北琉人,离他们也越来越近。

“牌子!”一个高大的北琉士兵大手一摊,喊道。

陶嘉荣从腰间拔下牌子,放到了他手里。他随意瞟了一眼,随后大手一挥:“快走快走!”

云馥低垂着脑袋,想要跟在陶嘉荣身后一起进去。

她刚走了两步,一只粗壮的大手,就将她拦住,那士兵没好气的说:“你的牌子呢?”

云馥猛地抬头,眼神有些紧张:“我,我的牌子……”

陶嘉荣连忙掉头回来,拱手道:“这位官爷,她之前在山坡上不小心摔了下去,木牌子已经滚不见了。

您看她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次能不能先算了,让她先回家吧。”

云馥紧紧捏着裙子,那上面确实有一些污渍,不过是他们今日蹲在草丛中是沾染的。

“这是你女儿?”士兵狞笑着,裂开的嘴巴里露出了一口大黄牙,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她脸颊,“长得真白嫩!”

云馥下意识的往后一躲,排在她身后的小五也硬生生挡在了她跟前。

小五人高马大的,跟那士兵有得一拼,只是脸上少了络腮胡,略显秀气。

那士兵登时就不高兴了:“我跟她说话,你冲出来干嘛。”

话音刚落,他眼角一眯,露出一个令人厌恶的猥琐笑容来:“想进城可以,让我摸摸手,我就放你进去。”

云馥柳眉紧蹙,这人怎么这么猥琐。

“哎哟,官爷,这可不行。她还是个小姑娘,还没嫁人呢,怎么能这样,是要坏名声的!”

陶嘉荣满脸堆笑,点头哈腰说道,将一个被敌国士兵压迫得直不起腰的普通中年男人,演得淋漓尽致。

“哼,在我们那里,哪有这么多讲究。摸摸手怎么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在这里将她办了!”士兵厉声喝道。

这里吵吵嚷嚷的热闹,其他几个北琉人也站在一旁哈哈大笑,看着热闹。

深深地屈辱感,从在场每一个南平人心中渐渐升起。

可更多的,是一股徒然无力。

他们就连活着,都是这么用力和卑微,又有什么能力来管其他人的事呢?

就在这时,城门里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披战甲的男人不紧不慢走了出来。

男人身上的战甲发出咔嚓咔嚓的摩擦声,就连胯下的雄壮马儿,也披着护甲。

“怎么回事?”男人下巴一抬,问道。

守城的一个士兵连忙拱手说:“将军,巴卫想要摸这个南平姑娘的手。”

将军?

云馥眸子微微一敛,不知这个人在北琉军队有多大的地位。

如果是主将级别的,为什么会驻守在这儿,难道,是想要守着什么东西么?

陶嘉荣压低了声音,在她身旁说:“他叫阿巴甲,根据情报,是这次南征的主将之一。”

阿巴甲鼻息稳定,身子不曾动过半分:“巴卫,之前我下过什么命令?”

名叫巴卫的士兵立刻站得笔直,大声说:“进城之后,不可以烧杀抢掠,不可以调戏良家,不可以欺负老弱!”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阿巴甲大喝一声,“按照军纪,应该如何!”

巴卫立刻就怂了:“将军,我连她的手都没摸到,就要去领二十军棍,我也太冤枉了。”

“冤枉?”阿巴甲冷冷斜昵了他一眼,冷声道,“明知故犯,逃避责罚,罪加一等!再罚十军棍!”

话音刚落,在场的北琉士兵个个都幸灾乐祸,只有遭殃了的巴卫一脸苦相。

“是。”巴卫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云馥一眼,好像是她害得他被罚三十军棍似的。

他一走,立刻又有一个士兵接了上来,顶替了他的位置,继续检查那些人的木牌。

云馥心底里松了口气,和陶嘉荣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庆幸。

她连忙跟在他身后,两个人越过阿巴甲的战马,往城里去。

再有十步之遥,他们就能成功混进城里了!

突然,耳边传来阿巴甲严肃的声音:“等等。”

云馥脊背僵硬,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身披战甲的阿巴甲从战马上一跃而下,走到了守城士兵身边的木箱子里。

那木箱子是用来存放木牌的,每天傍晚收回,而早上又发放。

骨节粗大的手指,从木箱子里拣出了两三块木牌,仔仔细细一看之后,丢在了地上。

陶嘉荣脸色一黑,那几个黑衣赤领的男人也不动声色的握住了藏在腰间的长剑。

阿巴甲双手环抱在胸前,看向陶嘉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冒充泽安城的百姓,还想要混进城里?”

果然被发现了!

之前的巴卫等人根本没有发现异常,可这个阿巴甲站在距离木箱子这么远的距离,都发现了,是个厉害的家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巴甲冷笑一声:“你们几个人,身轻如燕,气息稳定。就连打扮,也是干干净净,根本不像是普通百姓。”

说话间,那些络腮大胡的士兵,个个都如临大敌,手持长戟,围了上来。

“我南平国土,有哪里是去不得的?”陶嘉荣率先拔出长剑,将云馥推到了一边去!

双方剑拔弩张,阿巴甲也拔出了长剑,一声令下,双方人马就打斗起来。

云馥被推了个踉跄,周围的所有人都在厮杀,她反而成了一个局外人。

她看向人群中的陶嘉荣,满脸肃穆,手中长剑迅猛如风,划过敌人的脖颈。

瞬间,脸颊又溅了几滴热血。

没有人守城了,那些百姓都乱作一团。有人从另一边的小门进城,也有人在慌乱中莫名挨了一刀。

男人的呐喊,女人的惊慌,孩子的哭泣。

这只是一场小小的战斗,无法想象,当北琉的战马踏入这座城池时,该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就算进城后,不烧杀抢掠,不欺负老弱病残,不调戏良家女子,那又如何?

再怎么义正言辞,也掩盖不住他们是掠夺别人家园的侵略者。

云馥慌忙从袖子里掏出机关盒子,瞄准了后方的战场。

可人群混乱不堪,她比划着,每次瞄准一个北琉士兵,可旁边总是还有一个自己这边的人。

急得她心急火燎时,正在厮杀的陶嘉荣对上她的目光。

沧桑的眼眸里满是英气,他嘴唇蠕动着,没有发出声音,却让她清楚明白的看见了“快走”二字!

嘴唇刚刚闭紧,阿巴甲的长剑就刺中了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顶得后退了四五步,直直被长剑钉在了墙上!

“跟我打架,还敢分心?”阿巴甲狞笑着,手中长剑旋转了半分,绞得伤口更深,鲜血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云馥紧紧咬着嘴唇,只能狠着心,跟随着那些四处逃窜的百姓,一同往城里跑。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任性妄为,非要跟过来,那么就不会惹出麻烦,招惹到阿巴甲。

她心底恨自己恨透了,眼角泛出泪花。

同行九人,只有她进了城来。至于那些人,都在浴血奋战。

都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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