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今生最后一台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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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步入婚姻的人,会觉得婚姻似乎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法律上的名义产生了变化而已。

而结了婚,受够了婚姻的人,又觉得离婚单身,一个人带着孩子明明也一样。

也许肉眼看见的东西一样。

又或许某个人在婚姻中,什么事都自已做,觉得无法指望的上对方,那个人的存在可有可无。

但一旦遇到了问题,遇到了困难,有些时候,哪怕那个人无法给予你实际上的帮助,你仍旧会觉得身边有个人都能让自己坚强起来,不会感觉到那样的无助。

可事实上,一个人走余生,一个人面对那么一个孩子,带给当事人最大的不同的就是,心理上的变化。

秦政南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抚养大秦孟,他甚至可以完全养得起他与韩意眠的父母亲。

然而一到了夜深人静,亦或是在刚刚面对秦孟的自暴自弃,心理颓废的时刻,他好希望韩意眠可以在身边,哪怕她什么都不做,他们三口人在一起,都会比现在要幸福的多。

那种潜移默化、看不见抓不着的东西,往往影响的都是金钱换不来,解决不了的东西。

所以无力,往往是成年人感受到的最多的东西。

秦政南走到病房门口,江劲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

四目相对,两人忽然笑了一下。

江劲哑声问:“累了吧?累了就歇歇,我可以帮你。”

也许并不是一句关心与安慰,仅仅是那一句体谅,突然间让秦政南心里绷着的一根弦猛然间断了。

他转过身关上门。

江劲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默默地等在原地。

他知道,再坚强厉害的男人,也需要自我缓解的时间与空间。

可有些阶段与岁月,就是需要你一个人熬过来的,哪怕围着你的人无数,可那些人根本无法替你抚平内心的伤痛。

-

八个小时后。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主刀医生累的有些站不住,出来后都是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跟他们说话的。

“病人伤的最重的地方在胸骨那里,脑干的问题倒是不大,出血点止住了,看后续情况吧。但胸骨的伤情,这家医院的水平还不够,我不确定以后会不会感染,我想你们需要尽快找个专家过来。”

胸骨?

杨希下坠停下时,是面朝地,所以胸骨与石头以及树枝之间的撞击有些严重。

江劲犹豫再三,到底是说:“姐夫,给爸打个电话吧?”

他们的岳父,曾经可是胸外科的教授,要不是出了点事,没准现在也是国内外著名的专家了。

秦政南拿着电话慢慢走出医院,他抽了一支烟,之后又抽了一支烟,才把电话打到岳父那边。

“政南?”陆听闻的声音显得还是那样的有活力。

“爸。”

一听到那么沙哑的声音,陆听闻特意走远了一点,以防韩星听见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秦政南垂眼下来,把今天在旅游景点发生的事简单概括了一下,着重叙述了下杨希现在的伤情。

陆听闻听后,沉默数秒钟:“地址发给我。”

“好。”

-

微信上。

发过去地址后,秦政南半天都没有收到岳父的回复。

他站在医院门口不停地抽着烟。

也许是不想欠谁的,又因为说不出的感激,他的确不太想看到杨希因为秦孟出什么事。

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

陆听闻回复了一条语音:“我带着两个之前的学生过去,三个多小时就能到,让当地的医院准备术前工作。”

秦政南在那一刻忽然就松了口气,他带着颤音回复:“谢谢爸。”

但陆听闻并没有再回复。

四个小时后。

一行人抵达了医院。

陆听闻的头发还是黑的,但皱纹已经在他的脸上浮现,藏也藏不住。

他带着两个学生过来,看见秦政南时打了个招呼,于是便与本院的胸外科医生了解了下杨希现在的情况。

他亲自主刀,手术前还跟老朋友慕勋沟通了一个电话。

当手术灯亮起,秦政南坐在手术室门口,江劲陪着他一言不发的等待。

这场手术有多重要他们心知肚明。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秦政南亲眼看着那钟表转了一整圈,整整十二小时零四十分钟。

手术的门一打开,陆听闻都是被两个学生扶着出来的。

年纪大了,那么久的时间一直紧绷着神经与注意力,年轻力壮的人都未必能撑得住,更何况早已过了七十岁的陆听闻。

护士赶紧弄了杯红糖水送过来,陆听闻喝了一大杯后才觉得脑袋没那么晕了。

他说话都透着疲惫:“不用害怕了,她没事了。”

秦政南看着自己的岳父:“爸,让您跟着我担心了,您辛苦了。”

陆听闻摆摆手,笑了笑:“爸没觉得辛苦,我的专业能力能让你们不担惊受怕,不受苦,爸就觉得特别值得。”

江劲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苍老了的陆听闻,他捧着水杯靠在床头歇息着的样子。

犹记得第一次看见他时,江劲差点把陆听闻认成陆意慈的哥哥。

他那时候还那样的年轻,时过境迁,如今竟也被岁月蹉跎的到了迟暮。

“爸。”江劲凑过来,“您实在辛苦了。”

陆听闻推开江劲,“起开,别那么肉麻。”

他虽然嘴上嫌弃,可眼底都是笑,“我这就走了,你们妈妈都不知道我出来干嘛了,我怕她突然犯病闹腾着找我。”

看着岳父急匆匆的就要走,两个女婿也不好怎么挽留,便亲自送他到机场。

“爸,谢谢您。”秦政南鞠了一躬。

陆听闻看着他们两个:“你们两个别再有什么事,我跟你们妈妈就知足了。爸爸老了,也许……”

“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后一台手术了,我不希望有一天再参加你们哪个的葬礼,别说你们妈妈,我也承受不住了。”

虽然不管儿女的私事,可做父母的不说归不说,哪能真的有不担心的呢。

他们不知道,韩星无论糊涂还是不糊涂的时候,总是念叨着秦政南。

她似乎特别担心秦政南会不开心,会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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