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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君子远庖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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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酒楼,白墨寻了一处靠近二人身边的座位,随便点了两三个菜之后,竖起耳朵,偷听吕步舒与赵子的聊天内容。

  吕步舒为赵子斟满酒,道:“贤弟,你我二人自从上一次拜别,已经五六年没有再见了吧。”

  “啊哈”赵子呡了一口酒,道:“是啊,时间飞逝。这几年里,吕兄你名传关内外,现在世人都称你为董师第二呢。”

  “没有,都是过分赞誉罢了,步舒可不敢当。”

  白墨将吕步舒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暗道一声:这家伙果然是品行不正。这热爱名声,沉迷在夸赞之中的行为,也难怪会最终背负上叛师的名声。这也不怪董仲舒晚年会写文章批判这一个曾经的爱徒。

  “贤弟,此次前来长安,所为何事?”吕步舒夹了一口菜,询问到。

  “小弟奉老师之命,特来长安求见陛下,希望陛下早日治理黄河。吾燕赵之地黄河泛滥,民众疾苦,数万百姓流离失所。老师不忍百姓蒙难,特派我前来请圣恩以救苍生。”

  吕步舒不屑的努努嘴,但还是假模假样的拱手,道:“贤弟大义!步舒佩服。”

  “吕兄你就别打趣我了。小弟又不能治理水患,何来大义之说?”

  吕步舒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故意说道:“不知贤弟打算如何进宫面圣?尊师未至,陛下估计不会立刻接见你。”

  “正是为此,家师让我来太学拜会董师,希望董师可以推荐吾,以便尽快面圣。”赵子无奈的说到。

  韩婴年岁已高,根本无法进行长距离的赶路。

  如果再从燕赵之地赶来,恐怕路上能丢半条命。

  吕步舒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嘴角一勾,道:“这恐怕要让贤弟失望了。家师最近在太学中专心修订《春秋繁露》,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了。恐怕推荐之事,你要另寻他法了。”

  “啊。”赵子一声惊呼,神情慌张,“不知吕兄可否为我引见一下?这要是见不到董师,吾岂不是要辜负家师期望。”

  “贤弟所求,步舒定当竭尽全力。”

  赵子起身,恭敬地弯腰拱手,施以大礼:“小弟代燕赵之地难民,多谢吕兄了!”

  “使不得使不得,贤弟坐,来喝酒。”吕步舒举起酒杯,和赵子碰了一下,道:“哈哈哈,今天你我二人兄弟好好放松一下,不谈这些。等我回去,一定去求老师,让他帮贤弟引荐。”

  吕步舒现在得意万分,刚才的几番交谈,他一直稳稳的压制赵子。

  看来老师昔日敌人的爱徒也不过如此。

  为了表明自己的君子之气,吕步舒又特意的询问赵子:“贤弟,这里饭菜如何?”

  “吕兄品味高超,这里的饭菜不仅仅满足口腹之欲,还让小弟心中有一股热流在流淌,浑身暖洋洋的,如沐春风。小弟现在对这里的大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果他愿意,小弟都想带他会燕赵之地了。”

  吕步舒继续得寸进尺,佯装发怒,用教训的语气对赵子说道:“贤弟说笑了,满足口腹之欲就行了何必去见一个低下的厨子?孟子曰:君子远庖厨,你这种想要亲近厨子的行为,可是有失我儒家颜面。”

  士农工商。

  作为士的他们,亲近一个工,岂不是有伤儒雅?

  “吕兄教训的是,小弟知错了。”赵子低着头,失落的说道。

  坐在一旁的白墨将二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手中的筷子握的也越来越紧。

  吕步舒的这种行为,让白墨很不爽,非常不爽。

  你是大儒之徒,骄傲一点可以理解。

  但是人家从千里之外赶来,为了百姓想要见刘彻一面,这个忙你都不肯帮,实在是太过分了。

  从吕步舒的言行举止当中,他已经读出来,什么向董仲舒引荐,都是骗人的鬼话。

  不落井下石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尤其是最后,你这看不起厨子是什么意思?

  老子现在开着饭馆,当着老板和厨子,你坐在这里吃着厨子做的饭,骂着厨子,真的是欺人太甚了。

  二十一世纪的男人,不会做饭,找得到媳妇吗?

  可恶,吕步舒,你丫的得罪了二十一世纪的广大男同胞!

  你不是喜欢玩子曰吗?我陪你!我要给男同胞们报仇!

  今天就让你吕步舒知道,什么叫子曰:是可忍,孰不可忍!

  “砰!”白墨用力的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故意的制造出大动静。

  一时间,周围所有的食客,包括吕步舒,都看向了这边。

  酒楼小二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急忙的跑过来:“哎,客官,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不满?的确有!只不过不是对你们,而是对他!”说完,便用力的指着吕步舒,呵斥道:“好一句君子远庖厨!连这一句话的意思都没有读懂就在这里卖弄,董仲舒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汝是何人?”吕步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敢直呼吾师名讳,报上你的名字!”

  “吾乃白墨!”

  “白墨?没听说过。”吕步舒讥讽的摇摇头,“又是一个鸡鸣狗盗之辈。”

  白墨拱手,两只手的高度都到了眼睛,这代表了看不起与不屑:“呵,你是吕步舒吧?听你的语气,似乎你学问比吾高深,那好,今日吾便请教你君子远庖厨的具体含义,你可知道?”

  吕步舒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赵子,暗道:既然你不知死活,那就别怪我了。

  正好他想接着装逼。

  白墨的呵斥,给了他表现的机会。

  只见吕步舒将两只手插进衣袖当中,然后双臂下垂,自然放松。

  他当着诸多食客的面,努力表现心目中的君子风范。

  盯着白墨的眼睛,道:“既然汝向吾请教,那么吾便满足你的愿望。汝可听好了!”

  “昔日,孟子与梁惠王谈论百姓,曾言: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吕步舒得意的将古文背诵出来,“厨子为谋生而杀生,君子心善,自当远离。今日吾告诫贤弟远离厨子,是为了他听从圣言,早日成为真正的君子!吾何错之有?”

  白墨啐了一口唾沫:“呸!吾还以为汝有何高谈阔论,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粗鄙之语。吾从来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你你你!”吕步舒气的脸色发红,雅语的“汝”都忘了用,他指着白墨,身体颤抖,怒吼一声,“竖子安敢欺我?”

  “只会狺狺狂吠的断脊之犬,董仲舒真的是瞎了眼!”

  “你!你!小子,你《诗》《书》未读,安敢污蔑于我?”

  “呵,《诗》《书》未读?”白墨笑了。

  自己现在倒背诗书都不成问题,你敢说我没有读过?

  六经当中,除了《乐》失传未曾看过之外,还有什么他没有读过?

  “君子远庖厨都解释不明白,还说我污蔑你?”

  赵子拱手,对着白墨说道:“这位兄台,既然你说吕兄解读错误,不如你来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也让我们学习一下。”

  “好!那我就说说我的见解!”

  白墨双手环胸,看着脸已经涨成猪肝色的吕步舒,轻声说道:“孟子曾经的确是说过君子远庖厨。但他说的并不是远离真正的厨师。”

  “那亚圣的意思究竟是什么?”赵子好奇的问。

  白墨笑着看了赵子一眼,道:“孟子讲的是一种精神!此话带有深刻具体含义!”

  “请兄台赐教!”

  周围的人也都好奇的围过来,厨房中的几个厨子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激动的跑了出来。

  有人要为他们正名,他们开心的不得了。

  “君子远庖厨是要人保全其恻隐之心。厨房之物,终其所用,皆为尔等嘴中之食。若尔等不食,岂会有杀生之事?之所以远离厨房,皆因恻隐之心作怪罢了。”白墨义正言辞,表情坚定,如同孟子附身,“这段话,其实是由浅近之事出发,来启发梁惠王施行仁政。”

  “用牛羊来代替老百姓,以牛羊结局,以及始作俑者启发梁惠王把这种偶然产生的恻隐之心,变成持久的仁爱之心,并且推而广之,让人民不再遭受杀戮和饥饿,而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此乃君子远庖厨之义。”

  “好!”

  “讲的好!”

  白墨话刚刚结束,在一旁的厨子们便用力的鼓掌。

  他们心跳加速,肾上腺分泌加快,脸色通红。

  好一个仁义!

  恐怕今日过后,厨子将会正名!数百年来的委屈与伤心之事,将会完全消除!

  赵子仔细的品味白墨之言语,最终,不由得心服口服,直接用上晚辈之礼:“先生大才!”

  白墨摆了摆手,示意免礼,然后盯着吕步舒,讥讽说道:“你让这一位赵兄……远离庖厨以期成君子,真的是误人子弟!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依我看,让他成为君子很容易,远离你就够了!”

  “哈哈哈哈哈哈!”

  “说的好像有道理。”

  “误人子弟,的确如此。”

  “是及,是及!成君子,远离汝就够了!”

  边上看戏的食客也不嫌事大,直接哈哈大笑。

  甚至还有几个刚刚呡了酒的人,直接喷了对面朋友一脸。

  读书人最大的期望就是成为君子。

  如今白墨这一句远离吕步舒就可以成为君子,实在是诛心之言。

  杀了他都比这一句话痛快,

  吕步舒被白墨的气势吓得后退,脸色通红。

  听着周围的嘲笑,他忍不住尖叫一声:“你!你!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吾要和汝决斗!生死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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