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寄生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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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唐少枫所赐,夏雪不再是有钱人的情妇,养尊处优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

和自己的母亲在街头上如游魂一般行走着,到了一家摆摊的麻辣火锅店,她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吃香的喝辣的,便不由得舔舔唇,越发痛恨起夏婉和唐少枫。

老陈给的最后五十万早就花的所剩无几,现在饥肠辘辘的她,全身上下只有零零散散的十几块钱。

并且,以前总觉得摆摊食物廉价又拉低档次的她,馋虫都快从眼里爬出来,却根本吃不起。

“喂!你们两个,看了半天到底吃不吃?不吃就哪凉快哪待着去,别在这里耽误老子做生意,还影响我客人的胃口!”店主操着大嗓门急吼吼的赶人,丝毫不掩饰眸子里的嫌恶。

闻言,方兰臊眉耷眼的拉着夏雪离开了火锅摊位,生怕脾气火爆的摊主一个不耐烦就动粗。

她们现在形同乞丐,别说跟一个小商贩起冲突,就是惹恼了流浪汉,也招架不住。

“妈,我肚子好饿。”夏雪到底年轻,对于食物的需求更甚于方兰,便巴巴地望着对方,声音微弱。

“饿了能有什么办法?我也饿,谁让你连个糟老头子都摆不平,害我们落得这个地步!”许是因为前景堪忧,方兰的语气很不好,且话里话外的埋怨夏雪没用。

咬咬唇,夏雪攥紧拳头,拼命忍着眼底的泪水。

她暗暗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哭,哭了就是认输,唐少枫他们就会得意,便强打起精神往前走。

可她已经饿到双腿发软,身上的钱又不能乱花,否则今晚连睡哪里都不知道。

于是,夏雪生平第一次后悔起她总是不给自己留退路,总是在有钱的时候习惯挥霍,没钱的时候便干瞪眼。

步伐沉重,无精打采的夏雪不小心踢到石子,疼得直咧嘴。

视线下移,她定睛一看,脸上的哀怨立马消失——原来地上躺着一张明晃晃的百元大钞。

不顾别人用何种目光看待她,她迅速佝偻身躯,生怕有人来抢。

可这张钞票,却有些破旧,甚至用透明胶带粘固过,左上角还是残缺的。

皱皱眉,就像钞票不嫌弃她是个穷光蛋一般,夏雪也没资格去嫌弃钞票破旧。

是以,她脸上的犹疑和不悦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妈!你看!”

循声望去,方兰的眼里折射出惊喜的光芒,接过夏雪手里的钱,她笑眯眯说道:“乖女儿你肯定要转运了!大街上都能捡到钱,我们现在就去买点充饥的东西填填肚子吧。”

两人来到了一家商店,方兰高高兴兴地拿了几包饼干走向收银台,付款的时候,服务员看到钱这么破烂,便扯了扯唇角,也是下意识地说道:“这位女士,我们这里不收残缺的钞票,麻烦您换一张完整的好吗?”

脸蛋红得像猴屁股似的夏雪,迅速垂下头,窘迫的不敢迎视店里任何一名顾客的目光。

母女俩身后还有人排队等着付款,有些不厚道的人看见这一幕,便情不自禁地捂嘴偷笑。

“我身上就这些钱了,麻烦你通融一下,行吗?”拉下脸面,方兰低声哀求,语气极其别扭。

方兰与夏雪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又急等着充饥,所以再怎么感到丢脸,也不可能扭头离开。

“对不起啊女士,收了这样的钱,我得用我自己的钱换过来,但现在这种钞票,到哪里都用不出去的,您回家取新的钞票来买东西,可以吗?”

被拒绝后,方兰的表情更加困窘,赖在原地迟迟舍不得走。

看出方兰有难处,收银员不知该怎么处理,气氛便陷入尴尬。

“我帮她付吧。”温柔的声音从夏雪身后传出,一张崭新的钞票出现在收银员面前。

一个好心的女孩替方兰解了围,收获一众赞扬声,方兰也拉着对方的手连连道谢,心里却想着今天这一顿总算有着落了。

被女孩吸引了注意力,夏雪抬起头,不屑的瞥了对方一眼。

被女孩帮助,她不仅没有心生感恩,反倒觉得自己比女孩漂亮很多,却受着食不果腹的苦,老天爷太不公。

蹲在街头,母女俩一手抱着一盒饼干,毫无形象的大口咀嚼着。

“我受不了了,奶奶又没死,我干嘛要过这种日子!她肯定还有私房钱!”一肚子坏水的夏雪,抽风似的提起夏奶奶,眼里刻着哀怨与恼恨。

就仿佛,她流落街头是夏奶奶的罪过。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那个老不死的肯定留了家底,你好歹是夏家的血脉,她敢撒手不管的话,我臊死她!”

俗话说,狗急跳墙,急中生智,夏雪与方兰属于前者还是后者,答案一眼分明。

打定主意后,母女俩还真的腆着脸来找夏奶奶了。

打听到夏奶奶已经出院,方兰与夏雪又来到老宅。

夏奶奶刚一迎出来,方兰便眼眶一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妈,你看看我们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过着跟乞丐差不多的生活,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夏雪已经得到教训了,妈,您就接济接济我们吧!”

眼里划过一抹狡诈,夏雪也跟着跪下来,眼泪扑簌落下,且可怜兮兮地仰望着夏奶奶。

但实则,她却在暗暗咒骂对方,认为夏奶奶偏心,一味的袒护夏婉,才搞得她无家可归。

“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既不是过节又不是过寿,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夏奶奶轻声哀叹,见夏雪和方兰一副狼狈相,她似乎动了恻隐之心。

“奶奶,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想再过流落街头的生活了!奶奶,你帮帮我吧,我每天都吃不饱,连睡个安稳觉的地方都没有……”夏雪跪着来到夏奶奶的脚边,抱住了对方的腿,声嘶力竭的哀嚎央求。

坚硬的外壳慢慢裂开,夏奶奶的心终是一软。

纵使夏雪再不孝,忤逆,败家,可对方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孙女,她实在不忍心弃之不顾。

“起来罢,我想想办法。”忖度数秒,夏奶奶搀起夏雪,语气不冷不热。

之所以没有一口承诺,是因她不确定能不能帮得了夏雪母女,所以才较为冷静。

夏家破产,她自己都是沾了夏婉的光,依靠着唐少枫才能生活,如今哪还有能力去扶持一个家。

看出夏奶奶犹豫不决,方兰继续哭惨,“妈,你看小雪都知道错了,您就收留了我们吧,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皱皱眉,夏奶奶无奈的摊摊手,“这件事,我得去问问少枫的意见,他同意了,你们才可以留下来。”

如今夏奶奶也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她必须尊重唐少枫的意见,不可能先斩后奏。

正说着,唐少枫就牵着夏婉的手走了过来,脸色十分冷漠的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面上没有分毫怜悯或同情。哪怕夏雪和方兰来之前,还故意打扮的非常狼狈。

注意到夏婉跟唐少枫恩爱如旧,脸蛋也容光焕发,完全像一个被泡在蜜罐里滋润着的小女人,夏雪的眸底,就不自觉的划过一抹冷厉与嫉妒。

“少枫,小婉,你们来得正好。小雪和她妈无家可归,求我收留,你们看这事儿能帮吗?”

云淡风轻的扫了眼夏雪,唐少枫目光讥诮,可考虑到夏奶奶的面子,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回绝,“这个忙,我不知道要怎么帮。”

闻言,夏奶奶面露难色,她知道夏雪的前科太多,唐少枫不想引狼入室,便将希冀的眼神投向夏婉。

明白夏奶奶的意图,夏婉冷冷睨了夏雪一眼,语气淡漠,“夏雪混成今天这个地步,是她自己作出来的!要是她一开始就安分守己,还会这么惨吗?奶奶,你一味的伸手援助,等于在害她,让她永远像寄生虫一样依赖你!”

夏婉所说全是心中所想,没有一点浮夸的成分。

可听的人心里却恼羞成怒——但见夏雪气得浑身发抖,目光怨毒的瞪视着夏婉,像要把夏婉抽筋剥皮般痛恨。

猛地给夏雪使眼色,方兰怕夏雪一冲动就坏了事。

好在夏雪努力克制着自己,孰轻孰重,说明她分得很清。

夏婉不想插手,唐少枫更不愿管,夏奶奶没辙,便痛心的对夏雪说:“小雪,你走吧,做错事就该受到教训,奶奶也帮不了你。”

无比失望的回视着夏奶奶,夏雪故意表现得非常寒心,用亲情去刺激夏奶奶。

泪光朦胧中,夏奶奶恍惚间看到年少的夏雪,彼时对方还没有学坏,那么乖巧可爱。

“小婉,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就当奶奶求你了!”紧紧握住夏婉的手臂,夏奶奶苍老的脸颊上,写满了对夏婉的期待。

眉头一蹙,夏婉理解夏奶奶身为长辈的心情——纵使夏雪再混账,对方也做不到无视骨肉亲情。

不想让年事已高的夏奶奶,为夏雪和方兰的事情忧思过虑,夏婉认为,就算她这次狠心拒绝,夏奶奶还是会偷着想办法帮衬母女俩。

所以,与其去为难疼爱她的夏奶奶,倒不如为难她自己,“枫,给她们找个落脚的地方,再帮夏雪安排一份足够糊口的工作吧。”

“你确定要以德报怨吗?某些人可是养不熟的狼……”唐少枫皱起眉头,属实不太赞同夏婉的妥协。毕竟,夏雪曾一次次迫害过夏婉。

知道唐少枫的表情在示意什么,夏婉点点头,眼神纠结又挫败。

见状,唐少枫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善良或许是缺点,可他爱的不就是这样的夏婉吗?

“好,既然夏婉都开口替你们求情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们一把。”体谅夏婉的孝心,唐少枫终于答应了。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证明了无商不奸的这个道理。

“中心大街的唐氏分会所,缺几个打杂的,包食宿,但只会打杂没有其他技能的话,月工资三千。”

唐少枫话音刚落,夏雪当即就沉不住气了,“你当在打发叫花子呢?三千?我哪怕去街上乞讨,一个月也不止这点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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