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学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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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沐回来后,不仅安衡,连太子也觉察到教室里气氛变了。

安衡与太子周一上午才回太学。

昨晚,祭酒亲自来收家长签字的检讨书,前脚一走,自修堂的学子们就又聚成一团。

“还想看看安衡的检讨书呢,没想到他都没来!”

“那个安衡一见着祭酒便躲,每次都没躲掉,偏生这次给躲过去了!”

“难道祭酒和安衡是亲戚?”

“不是,我都打听过了。安衡的爹是他祖父留在外面的私生子。”

“私生子懂吧,庶出都不算,就是安衡的祖父都不知道的那种……”与安衡直接爆发冲突的狗腿子一号又道,话还越说越难听:“前几年好不容易被找到了,嘿,没多久就死了。也不知道他娘是什么样的人,好像是在他才几岁的时候也死了。”

“不对啊!”有人持不同意见:“我听我老师说,安衡的爹虽然文文弱弱的,又漂亮得像个女人。不过举手投足颇有气度,不像是什么白户能养出来的。”

“你哪个老师?”狗腿子二号问道。

“丹青圣手颜阿傩。”

“算下来我还该叫安衡他爹一声‘师兄’。”

“这关系你都攀?”有人嫌弃道。

“照你这话的意思,安衡他爹并不是什么外室,也是个公子哥?”

“听我老师的所言,我觉得是。”

“我打听到了更有意思的消息!”与张麟不对盘的薛一鸣颇为兴奋道。

“想必你们也多少听闻过先帝在时安家倒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安衡的祖父不过安家的旁支,安家都倒了,满门尽……欸,但安衡的祖父不仅继承了安家家主的位置,还封了侯。要知道,前前皇后的爹都没得这待遇。听我祖父说,安衡的祖父是助‘那位’登基有功。”

“薛一鸣你不要命了!要是被外人听到了,你是要害死我们啊!”失了主心骨的狗腿子二号激动道。

好奇者把狗腿子二号按了下去,“哎呀,这不妨事,一鸣你接着说。”

“你看张麟,那晚跟安衡差点打起来,也没真打起来嘛,重话都没说一句。连夜被送往北方,学也不上了,直接参军去了。”

“可不是得罪不起安衡嘛!”有人附和。

狗腿子一号质疑:“他要真是什么大人物,岂会都没与谁人结交?”

“傻啊你!”

“安衡的爹本来被保护得好好的,一出来没多久就死了。就剩一个孙子了,可不得藏得更紧!”

“那现在又把安衡送出来?这太学里也年年都有学子出意外呢。”

“当然是因为殿下啊!”

“不对,我打听到的是安衡前几年才被他祖父找到。”又有人提出不同意见。

“谁问问他去!”

一众少年人等着别人先开口,短暂尴尬后各自找借口散了。

虽然对安衡的过往持有不同意见,但殊途同归。太子伴读日后多是权臣,皇帝虽还有三个儿子,不过都撼动不了宁豫的地位。只要安衡自己不作死,飞黄腾达亦是板上钉钉。

又是晚自修,太子回宫,祭酒今日也休息。虽然不想学习,但生活所迫,安衡捧着文具来自修堂,刚掀开门帘便望得一片揣着好奇的眼神。

“呵呵,都学习呢?”

等安衡目光真对上了,那些少年人又纷纷低头,左顾右盼。

无趣。

安衡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研墨铺纸。不晓得祭酒说了多少好话,安衡回家倒是没挨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祭酒家访时反复强调了安衡字丑,胸无点墨。很是挫伤了安沛宜的面子。

“要是下周回来字还形如狗刨,我要你好看!”安沛宜吹胡子瞪眼。

“是!”

嗨,不就是练字吗,顺便还能背书,不用自己动手写文章就好。

看安衡写得认真,接祭酒的班来巡视的及丞满意地点点头。欣慰之余,就站在自修堂维持纪律,这群纨绔里起码有一半明年都不能顺利升学,可别影响了几个乖孩子。

下了晚自修,安衡卷起今晚学习的记录往寝室去。破天荒地,有人在身后喊他。

“安衡!”

“有事?”安衡停下脚步,待身后之人追来。

“一道走吧!”

安衡认得这个叫薛一鸣的少年,也知他和张麟不对盘,上周煽风点火者就有他一个。不知来者何意,安衡相信,这种蜜罐子里泡大的公子哥没太大杀伤力。

“上次的事儿,我先向你道歉。”

“不过玩闹罢了,薛同学你无需放在心上。”安衡笑了笑,放慢脚步,听薛一鸣讲所谓何事。

“我新得了一幅颜阿傩的画,还请你共赏。”

安衡心中大呼不妙。只说了句爹爱绘画,没想到都被人挖出爹的恩师了。

“我是个粗人,不喜这些风雅之物。

被安衡拂了面子,薛一鸣也不恼。

“安同学何出此言。你长我两岁,也不过十二。便是在习武,也作不得粗人。”

薛一鸣见安衡眼中似有防备的眼神一闪而过。一晃神,是自己花了眼?

“你可是在学绘画?”安衡话锋一转,投人所好。

“安同学你知?”薛一鸣欣喜,这是山回路转,初战告捷?

“哦我猜的。既然薛同学邀我赏画,想必自己也善作画。”

“哪有……我那不过涂鸦。”

又互相恭维了几句,先到了太子寝处。毕竟不是主,安衡不便邀他人进去小坐。

“没事儿,那安同学再见啦?”

“再见。”

毕竟不是在自家地盘,安衡文韬武略两手抓,很快传到了有心人耳中。加之对安衡身世的窥探不知是被什么力量中止了,新的臆测不胫而走。

昭示晚自修结束的铜钟响过,安衡照旧率先卷起练过字的纸往门口去。

“安衡!你等等我啊!”又是薛一鸣。

安衡驻足,撩起门帘共薛一鸣先出,两人对身后传来的风言风语充耳不闻,并肩往寝区去。

“休沐日,你可有空来我家玩?”薛一鸣邀请道。

“抱歉,我家中有事,可否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嗐,我早猜到了。不过还是揣着希望问问你。”令人歉疚,于拉近关系也很是有效。

安衡岂会不知?

前夜,堂中探子送来有关薛一鸣详尽的调查。太学中不过十岁左右的少年人,日后也会在朝堂搅起腥风血雨。薛一鸣受家长之命来亲近安衡,早作打算占个起手,再正常不过。

已过立冬,寒意越来越浓重。起得早些,还能见得院子里的莲缸上结了薄薄一层霜。

闪避开老师的出招,安衡抬手将木制匕首抵上对方脖颈上的动脉。

未等笑意从嘴角扬起,姜还是老的辣,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立掌劈上安衡举起的手臂,匕首脱手飞了出去。

“老师!”安衡不满,方才明明制住了,“若我这不是木匕首……”

“无关兵刃,是你以为胜券在握,大意了。”

男子取出藏于靴中的匕首,“你再试试。”

冰凉的精铁贴上热血涌流的血管,“可准备好了?”

安衡颔首的瞬息,纤细的手肘又一次被打开,匕首亦再度衰落于地。

“老师。”安衡抿着嘴,等待指教。

“成年男人对于女人和孩子,只在力量上就能足够压制。”

男子又道:“若在交战中有此机会,先除去,莫要留问话的时间,更不得先将精力耗于无益的窃喜上。”

“是!”

安衡捡回两把匕首,挺直了脊背,问道:“老师!若是遇上了这情形,弟子该如何做?”

“你换左手,再来!”

冬日,昧旦比夏时晚上许多,不过更点不变。

“今日便到这儿,阿衡你再去歇会儿吧。”

安衡朝男子颔首行礼后,回屋换下一身劲装。托着疼得快抬不起手臂,躺入还残余一丝暖意的床榻。

晨钟总响得不合时宜,扰人清梦。

爬起来灌上一口热茶,安衡庆幸,一个时辰前为提神用凉水洗漱过。

赶在人潮拥挤前先去饭堂用早餐,今天也是豆浆配包子。

安衡万分想念太子住校那次日的早点。虾饺、烧卖、牛丸都用小小的碟子盛着,一口一个,还有筒骨粉丝汤……

靠脑补咽下了两个豆沙包,安衡举起豆浆碗一饮而尽。

咂了咂嘴,望梅止渴不仅无用,还更馋了。安衡蹑手蹑脚出了饭堂,寻了个没人的角落,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来。

幸好从家中带有些肉脯,可正当安衡打开油纸袋时,薛一鸣又冒出来了。

好烦!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安同学……”你知道我意思。

“嗯?”我不知道。

“能让我尝尝吗?”我都看见了!

“就不怕有毒?”安衡笑问。

“我相信安同学啊!”

太学禁止私带饭食,当然太子除外。薛一鸣也是盯了好几天才发现安衡这个秘密。

“你尝吧。”安衡无奈,扯了扯薛一鸣的袖子。两人在墙角鬼鬼祟祟,可不就是活靶子。及丞藏在不远处等着人赃并获。

看薛一鸣竟然是用手抓,尝一点不该是用手拈吗?“你——”安衡气结。

“哎呀,多大点事儿,下周我赔你!等着!”

“好。”

两人埋头吃着,安衡觉察到身后有道阴影遮来。

好像来不及了……

“吃什么呢?”

“肉脯。”薛一鸣还吃着,安衡已换上知错的表情。

“好吃吗?”

“及丞大人尝尝吗?”事已至此,安衡老实把赃物递上去。

还挺上道?

小太子很郁闷,今天上午的课少了安衡在身边,回答问题都没意思。

散学后,小太子忙不迭迈着小短腿去及丞办公处想捞人,一去便听得一个讨厌的声音道:“安衡,今日我们也算共患难了!”

“你们是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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